他还跪在地上,像是无知觉的雕塑,低垂着头颅,甚至没有向我请求疼痛。
他认识那位女士,那位女士为他而来。
这显而易见,但他和我之前碰到的那些商品奴不同,也和那些对我满心信赖的客户不同。
我们之间默契的不去问对方从不提起的过往,把关系维持在简单的调教关系上。
我不指望他做出解释,因为从结果来看,是我先违背了游戏规则。
他终于抬起头,清冽的黑色眼睛看着我,说,“主人,您真的准备将我卖掉吗?”
他的嗓音还带着高热后未痊愈的干哑,低沉,又有些撩人。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我问他,“你有意见?”
他再次沉默了,似乎在做什么打算,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那位女士并不是。”
我几乎要断定他们之间有过交往了,是单方面的追求,又或者是无疾而终的邀约,又或是都不是,他只是想要在我的脑子里造成一个模糊的错误印象,用于误导。
“所以她请了我定期维护。”
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对话,他对我有所隐瞒,我对他亦是如此。
我把他独自扔在地下室里,要他好好想一想这位旧识的爱好并自己计划一下装箱方案。
我有过彻底占有他的想法,在带他来这个地方之前。
我曾经是黯最好的调教师,擅长蛊惑人心,而他又极其的合我的胃口,他与刚来找我那时不同,他不再有隐藏的极深但是极为尖锐的抵抗,而我又知道他想要什么。
但那些人在他身上打下的烙印却碍眼又令人恶心。
他不该是这个样子,这种沉溺于欲望中难以挣脱的模样,这种无比下贱自甘堕落的模样又与其他的奴隶有什么不同呢?
我在花园里停留了很久,最终决定采摘一些那位女士目光停留很久的玫瑰。
花朵是女人的浪漫。
柔软艳丽,稚嫩芬芳。
用它们来装扮那位女士应该会喜欢,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自杀。
我知道他有这个倾向,在欲望中挣扎的同时,又渴望被毁灭,被自己,或者随便什么人。
仅存的求生欲让他下意识的攀附我,而毁灭欲却他一直蛊惑他去激怒我,他成功了,不止一次的。
但到底常年的调教师生涯让我可以清楚的了解一个人的极限到底在何处。
我逼近它,但绝不触碰它,而是像用从来不准备兑现的承诺来安抚吵闹的孩子一样,用冷酷和喜怒无常的态度来蛊惑他。
直到昨天,他被我按进水里,然后笑着看着我,吸气。
他没有成功,但我知道我或许已经无法留住他了。
那位女士的到来或许是个转机,无论对他还是对我。
但他不该自杀的,地下室附带的浴室里水声一直在响起,但渗出来的部分却有了红色的印迹。
我推开门,看到他跪在那里,斜倚在角落里,手腕上被竖着割开一道,正好被放置在水流中。
而那把被他藏起来的银色餐刀,就被扔在旁边的地上。
还好我来的不算晚。
他的状态甚至算不上失血过多,手腕上的竖切伤口虽然麻烦。但别墅里多得是应对这种割裂伤口的生物胶带,对付这种伤口,我的手艺还算不错。
我在给他用安定还是揍他一顿两个选项中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可他躺在床上,却睁着眼睛。
我只能和他说话。
“那位女士是你的旧识。”
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然后点了点头。
这个反应让我有点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他不太正常,从我再次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但我却固执的认为他是正常的,这个猜测有些可怕。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我继续问道。
我看到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一个编号,“197,主人”
那是黯惯用的给予奴隶的编号。
这个认知让我心底发冷。
至少在我接到他的第一天,他还是正常的,却在之后的时间里慢慢疯了吗?
这太讽刺了。
他总是向我祈求疼痛,我却认为他只是堕落。
我知道自己不能指望这种状态下的他还能在理智的从自己是客户而非奴隶的角度对我反驳,我只能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发顶,“你不想跟那位女士走吗?”
这个问题让他的身体瞬间紧绷,然后很快的放松了下来。
他把头转向我,声音带着奇异的轻快,“她想我死,主人,她只想要我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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