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么感觉？

    是极致的黑和无声的宁静，没有痛苦，没有欢乐，人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不停地下坠，没有终点。

    你想起来死前的记忆，被暴力地侵犯着，无论如何无法逃离，恐惧，愤怒，麻木，痛苦。你的瞳孔渐渐散开，米迦的脸渐渐模糊起来。

    “为什么…是我？”你每吐出一个字就要涌出一口血，铁锈味一下子就感染了周遭的一切。

    米迦尔看着你，他的热情，温柔，欲望，狂热，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就像沸腾过后的海，一片死寂。

    “不应该这样。”他的指甲一下子变得又尖又长，划破他的皮肤，金色的血ye便从中落下，“涧涧，吃下去！”他掐着你的下颌捏开你的嘴。

    你被迫饮下那金色的血ye，感觉身体的疼痛慢慢减轻，似乎一切都在好转，只除了那根骨头。这一次米迦尔很温柔地抱你，但是那一根肋骨它并不属于你，它是在某一瞬间突然出现刺破了你的肺，突兀地取走你的性命，就好像是时间倒流一般回到了最初的死亡。

    你用尽全力扭头脱离他的桎梏，任由那金色的神血洒落：“人类是很脆弱的，当死亡来临时，谁也救不了他，神也一样。”你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当你看见他振动的瞳孔不知为何心里居然升起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身下本就沾满血污的床单，染上了更深的血色。你闭上眼睛，只听见米迦尔喃喃道：“涧涧，你不能死，不能…”你附在他耳边无力地说：“那就祈祷吧。”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你就笑了起来：“可是，神从不听，哈哈哈哈…”

    “神？”他琥珀色的眼睛一下子燃烧起来，“呵，此间的神明早就消失了，我们这些在地上的使者，已经毫无意义了。”他的指甲又变得尖锐起来，他看着你渐渐急促的呼吸，在思考什么。

    “不准取走我的肋骨。”你说，“反正你总有办法让我醒来不是吗？”那是你独一无二的肋骨。

    米迦尔在你的眼中出现重影，你慢慢地闭上眼睛，等待那致命的窒息感。你看不见，那双沉静眼睛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

    “现在播报一条寻人启事…”

    你突然从发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天边已经隐隐出现几颗星子，你该回家了。你的电车进站了，你随着人流一起走进车厢，车厢里挤满了下班的社畜，你抓着吊环随意地浏览着手机。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有人走进来，赤着双脚，白色的袍子坠在地上。注视着他的人们不由得齐齐倒吸一口气，多么美丽的人，Jing致的五官，看不见毛孔的肌肤，金色的头发仿佛在发光，巨大洁白的羽翼坠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抖动着。

    “那是天使吗？”

    “妈妈，是天使诶。”

    “……”

    周边都是窸窸窣窣的窃语声，人们下意识拿出手机拍摄视频抢着发在自己的社交软件上。电车门缓缓关上，在回家的晚高峰里，他站在那儿，周边自然而然形成一圈空地。

    你被周边的声音吸引，抬头望去，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他好像认识你似的朝着你微笑。

    你马上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搅弄着袖口，你确认你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天使。

    电车很快就到站了，人们似乎忘记了回家这件事，围着那个天使不愿意离开。你奋力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想要回家，你对一个突然出现的天使没有什么好奇，你就是这样的不合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