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宅的屋顶没有人再比严秉章更熟悉,他一刻不停的踩着青瓦往正院的柴房赶,柴房十分偏僻,本是给大夫人修的佛堂,还没修好大夫人就过身了,三姨太掌家后,这佛堂自然不能再修了,改成了大厨房,后因为离正院有些远,每次做了饭端过去不太热乎了,马将军不满意,又在正院里另修了厨房,那里便又空置下来,用来堆放些杂物,有时也用来关人。
马将军第一个找来的泡药的女子叫秋源,本是在纳斯乐门口卖香烟的,被买香烟的夏医生看中,撺掇马将军将她买了进来,马将军吃了半年的枣子一点用都没有,夏医生便说秋源该是被人破了身坏了药性才如此,马将军深感被这女子愚弄,气急之下一枪把这女子毙了,再找女子必定是要严加看守的,一步也不能离开小院。
那时候严秉章还没来马家,只是听人提起过,当时年纪还小并不太懂,如果真是这样........严秉章已经没有时间去后悔了,他现在能做的是要把黄似语救出来。
严秉章比那两个男仆还要先到达柴房,小翠不知什么时候嘴巴被塞了一团破布,应该是她在路上又大喊大叫的缘故,另一半脸也肿了起来,一张脸肿的不像话,那黑脸男仆把她押到柴房前,自有看守殷勤的将柴房门锁打开,黑脸男仆一把将小翠像扔抹布一样推了进去,看守便快速将柴房门又锁了起来。
严秉章匍匐在柴房屋顶上不敢乱动,听那门房与黑脸男仆闲话。
“里面那两个到底是怎么了?”门房是个十七八岁大的小伙子,严秉章听声音就知道他是哪个,这人天生长短腿,走路一深一浅的,他婶娘是三姨太身边的老妈子,把他扒拉进府里混口饭吃,平日里都给三姨太看库房,今日应该是被调过来的,他此时问话不应该单单是自己好奇,还有替三姨太问话的意思。
“关你小子屁事,给老子把人看好了!”黑脸男仆却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拍了门房脑门子一巴掌,哼着小调甩着膀子走了,等男仆出了月亮门,哼小调的声音也渐渐远了,看守才“呸”的重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星子,骂骂咧咧道:“戳那娘额逼!小册老!”
严秉章观察半天,发现看守只有这长短腿一个人,他从屋顶轻手轻脚的往前走,顺着石柱子滑下来,可巧的是长短腿坐在马扎子上倚着墙壁,背对着他像是睡着了,严秉章顺手拿起堆积在墙角的青石砖,走到他身后,一板砖拍下去,长短腿应声而倒,一声都没出。
严秉章从他口袋里翻出钥匙,打开锁一推开柴房门,正面对上泪眼婆娑的小翠,嘴里的碎布已经不见了,她本是跌坐在地上的,守着地上的芦苇草席,见严秉章进来,忙站起来,伸出双手挡在前面,不让严秉章过去。
严秉章进来就看到有个人躺在芦苇草席上,一把将小翠推开,地上躺着的人果然是黄似语,他面色苍白,紧蹙着眉头,似在忍受痛苦。
“你怎么了?!”严秉章抓着黄似语的手,给他擦额头冒出的虚汗,眼下这情况并不好细细查看,他一把将黄似语抱起来,对跌坐在地上的小翠道:“快跟我走!”说着就抱着黄似语出了门。
小翠眼眶肿的有些看不清人了,听到声音才察觉这人是严秉章,摸着门框子跌跌撞撞跟在严秉章后面,边哭边口齿不清的说:“咱们这是去哪儿?得赶紧得给黄先生请医生!”
“咱们得先出去!”严秉章抱着黄似语在小道中疾驰,他对马府弯弯绕绕的小道十分熟悉,柴房是有后门的,只是年久失修,常年挂着个锁头,严秉章一脚将朽坏的木门踹开,大步踏进连接后花园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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