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无端生出几许寒意来。
小允子的背脊不知何时爬满了汗,跪在地上,一字一顿:“奴才是陛下的人。”
小允子只比柳槐安大两岁,是摄政王在小皇帝登基时带进宫的。
彼时,小小的少年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稀里糊涂的就被披上了龙袍。
去往大殿的路上,随行的侍卫死了大半,连他也被突然出现的刺客伤得奄奄一息。
当刺客看清他的面孔时,便知寻错了人,正要杀他泄愤时,小皇帝竟然出现了。
皇家的暗卫解决了所有的刺客,在小允子想着他会被怎么处理时,小皇帝离开了,步伐匆匆,想必已经耽误了登基的时辰。
他确实是摄政王的人,但更是陛下的人。
他本是高官之子,父亲深陷党羽之争遭到连坐,最后一纸诏书,曹家落得个满分抄斩的下场。
侥幸活下来的他,颠沛流离,受尽冷眼,有幸得摄政王相助,有一栖息之所喘息。
后来因为身量相仿,被摄政王选为小皇帝的“替身”。
他的主子送他进宫时,只留下了一道命令,便是保护好小皇帝。
幼帝即将登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各方势力终于按捺不住纷纷动手。
接二连三的刺杀,层出不穷的死士。
他跟在小皇帝身边的六年来,每一刻都是提心吊胆,第一年更甚。但每一次他觉得是必死的死局时,总能逢凶化吉。
摄政王也惊讶,原本只打算让他在小皇帝身边待一年,等政局稳固时,便不会再有明面上的危险。
可惜,最后出了些意外......
但这六年内,以他对摄政王的了解,纵然摄政王有问鼎帝位之心,也绝无伤小皇帝之意。
“好了好了,都在外头了,还行这大礼做给谁看。”
小皇帝那Yin鹜的表情只停留了短短的一瞬,便又重新笑开了。他用扇柄敲了敲脑袋,故作苦恼道:“你慌什么,朕不是说了,朕不打算再回去了,你再这样动不动就跪下,朕...啊不,本公子怕是要因对自家小侍过于苛责而被告上官府了。”
柳槐安的眼中又重新带了笑,桃花眼的眼尾上挑着,口中说着不正经的话语同他嬉闹,一如往日。
可“结”要是生了,再想解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允子依旧跪着,神色认真。小皇帝拉了他半天没拉起来,最后无奈道:“好好好,朕信你还不成。”
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有点改不过来,柳槐安总会下意识的道出“朕”来。
“朕信摄政王没有二心,他没给朕下毒,也没打算杀了朕再扶持一个新帝,你也不是他送来朕身边监视朕的。”
小皇帝一言既出,便是彻底不再追究,也不再想了。
随即霸气宣布道:“没错!你是我的人!朕现在,咳本公子现在准备往北走!你去问问附近庄子,有没有愿意出售马匹的人家。”
“是,陛下。”
在听到命令后,小允子本能的应道,但小皇帝前一句还是药,后一句怎么就变成毒了。
小皇帝体弱,年幼时又受过刺杀惊了魂,夜晚经常深陷梦魇睡不安稳,摄政王便令太医院煎了些定神的药给小皇帝服用。
可小皇帝是个怕苦的,说什么也不肯喝。
摄政王愁了好几天,最后用药换了小皇帝的茶,骗他说这是某地进贡的新茶,就是这个味道,千哄百哄才骗他喝上几口,又担心小皇帝趁他不在,将药偷偷倒了,得空便进宫“监督”喝药。
可这在小皇帝口中,怎么就成下毒了?
小允子没忍住问出口,“陛下怎知摄政王在杯中放的是毒非药?”
“朕不瞎。”柳槐安轻道。
“陛下看到了什么?”小允子疑惑。
柳槐安道:“朕晨起更衣时,身前锁骨处常落满红斑。”
“红斑?”小允子怒道,“陛下被蚊虫咬了?这当值的小太监也太尽心,奴才要好好罚他们一顿。”
“不....绝非蚊虫叮咬。”柳槐安肯定道。
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柳槐安启唇在喉咙里压了半天,才道:“除了胸前和脖颈,就连朕穿了亵裤的大腿根,也有这种痕迹。”
小皇帝冷笑一声,“太医院开出的药可不会出现这种症状,朕的皇叔还真把朕当孩子哄呢?那熏香也是,点燃后,夜里必会睡得毫无所觉,第二天身上便出现了这种痕迹。”
“罢,不提。总归此症也只在摄政王夜里进宫时才会发作。”
小允子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一惊,最后面色竟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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