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后来没能睡踏实，朦朦胧胧地，到快天亮才眯了会。醒来后，床上只他一人。盖聂愣了愣，伸手去摸，席子上一片冰凉，仿佛从未有人躺过。

    两个人共睡一张小床，本是很拥挤的，可此时独自躺着，却觉得空落落。

    盖聂起来，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不见师弟，猜他多半是回家了。小庄如今在海陆之间行动自如，就是当之无愧的鲛人下任首领，回到族人身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不过，他们昨晚闹了不愉快，让他招呼都不打就离去，可见心里有多气。

    盖聂早饭也顾不得吃，拔腿就往海滩跑去。

    满天的明光洒在平静海面上，有如星辰降世，与旭日交相辉映。远处滩上有一人，面朝着海洋，不知在眺望什么。风吹拂他单薄的衣衫，整个人在逆光的勾勒中，宛如一道不真实的梦影。

    盖聂止步，叫道，“小庄！”

    那人转头朝他看了一眼，复又回过身去。正是卫庄。

    盖聂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近卫庄，一把紧抓住他的手，像是怕他突然跑掉一样。

    “你才起呀。”卫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倒是盖聂心中惴惴，“小，小庄。”

    卫庄任他拉着自己，转身正对他，说道，“你看，我穿了你的，还算合身吧。”

    盖聂这才略略定心，上下打量卫庄的穿着。他套了自己的裤子，但是没有穿鞋，光着脚。

    卫庄又补充道，“我不喜欢鞋，硬邦邦地硌脚。”

    盖聂点点头，道，“我们好像差不多高。”以前在海里的时候不方便比身量，现如今两人并肩站在一块儿，个头堪堪齐平。

    “嗯。”

    “我以为你走了。”

    卫庄对上盖聂的眼神，微露笑容，轻轻挣脱盖聂的手，转身往前，离海更近几步。冰凉的海水冲刷浅滩，带走他脚上的细沙。他张开双臂，仿佛将眼前无垠海域拥入怀中。

    “我是想看看，你眼里的海是什么模样。”

    “我眼里的海？”

    “是啊。海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可还是第一次像这样站在边上，从这里看它的样子。”卫庄一时出神，低声自语道，“不知你站在这里看海中的我，又是什么样的呢？”

    “小庄？”

    卫庄转过身来，向盖聂笃定一笑，“我知道你见我不在，一定会来这里找。”

    见到这样的笑容，盖聂便知道，小庄没有当真生自己的气。他心中涌动着情意，伸臂紧紧抱住师弟，贴上对方被风吹得冰凉的脸颊。

    不知是谁主动，缠绵的亲吻在明媚的阳光里，浓烈得难舍难分。

    喘息着，相拥着，两人浅浅地啄吻彼此，亲昵温存。盖聂抵住卫庄的额头，小声说道，“小庄，对不住。我喜欢亲你。”

    卫庄轻笑着说，“我知道。我也喜欢亲你啊。”

    “还有昨晚的那些，我全都喜欢。”

    卫庄拖长声音，“嗯”了一声。

    “可我不能让你看见我身体奇怪的反应，所以我们得保持距离，要是太亲近，那就糟了。”

    “师哥，你在说什么啊。”

    盖聂低头说，“你如果一定想要知道，我就告诉你，但不能在这里说。”

    “神神秘秘。这里又没人，为什么不能说？”

    “这里随时会有人来打渔的。”

    “那去什么地方？你家里也有人。”卫庄想了想，“这话在海里可以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