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派了人来……”
陈望之皱起眉头,道,“我禁足期间谁也不能见,公主是清楚的。她既派人来,应是出了大事。”
宋僧孺为难道,“臣也不敢乱传话。就是,就是……”一语未毕,崔法元匆匆忙忙穿过连廊而来。陈望之起身,道,“郎中令,公主生病了?”
崔法元道,“公主她——是病了。”
陈望之登时出了一身冷汗,“长安生什么病?我要去瞧瞧她。”被崔法元拦住去路,“殿下!公主的病……没大事,就是有些焦虑。”陈望之心下疑虑更甚,道,“让她府中的人过来见我。没大事么,问一问也能安心。”
来人乃陈安之身边的侍女琼树。陈望之道,“公主派你来,想必有事。”
琼树战战兢兢,偷眼一瞥崔法元,道,“没,没什么。奴这就回去。”
陈望之喝道,“没大事派你来?你说,不必忌惮。”
琼树咬了咬牙,猛然拜倒,“殿下救救公主罢!都督要死了,公主,公主也要随他一道去了!”
崔法元道,“胡说什么!”
陈望之怒道,“你住口!琼树你来讲,谢都督出什么事了?”琼树一边哭,一边讲,原来谢渊出使乌昌,甫一过锡水就被乌昌国出兵扣押。“那什么国一直往东边来,说,说要杀了都督。除非……除非……用公主的兄长去换。公主左右为难,一心寻死。殿下,”琼树哭道,“殿下能不能想个法子出来?公主好容易有孕——”
“长安有孕了?”陈望之又惊又喜,“好,那我就放心了。”
浓云低垂,暴雨将至。
陈望之毫不犹豫,“我即刻赴京,求他。”
作者有话要说: “黄泉讵可知”改自徐陵。
第94章
轻雷一动,万千雨丝急坠。俄而云破天霁,蛙鸣蝉唱,尽落斜阳。
陈望之立在廊下,他来得匆忙,鞋袜尽shi。车马驶过铜驼道,虽是盛夏,风雨交加,只觉遍体生凉。
倏然睁开双目,帐篷外隐约有金属撞击的沉闷响动。这里不是江南,陈望之卷起貂裘,将自己紧紧裹在其间——Yin风的低吼尖锐而怪异,平沙簌簌滚地。
尘隐大漠,月冷霜寒。
也就刚过子时,陈望之在心内计算了时辰,合上眼皮,再度沉沉睡去。
出乎意料,宇文彻只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陈望之的请求。
情势比预估的还要危急:三月前乌昌国王葛巴里暴毙身亡,新王甫立,未出几日,再度莫名横死。这下乌昌国内再无皇子,立时大乱。最后拥立了一位新王赫巴托。赫巴托据说是葛巴里的外孙。那葛巴里在位时曾向宇文彻进书,表达归顺之意。此番乌昌王新立,亦上书请封。于是宇文彻派谢渊做使臣前往乌昌。谁料刚过锡水,乌昌的人马就将谢渊一行包围,谢渊力战不敌,重伤被俘。乌昌更是趁机向西推进,大肆劫掠善宛国,以致死伤数千之众。凉军与乌昌交战,亦节节败退。乌昌攻占金昌郡,直逼云州。
“若是占了云州……”宇文彻喃喃,盯着地图。烛火摇摇晃晃,映着他黯淡的面容。不到一年功夫,宇文彻瘦了,容颜憔悴,两鬓星星点点,完全不是陈望之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模样。突然咳了几声,秦弗忙上前搀扶。宇文彻摆摆手,哑声道,“你们下去备膳罢,朕同沈卿、广陵侯在这里说话。”秦弗带着宫人退了出去。宇文彻用手指点了点善宛,苦笑道,“朕是一万个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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