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17  共犯</h1>

    她怔怔地望著他，明明是看著他的眼睛，他卻覺得她彷彿只是透過他，在看著別的人。

    「我怕。」桑棠悄聲說著，囁嚅地像在找藉口的小孩。

    閔允程收斂起笑容，退回那個面無表情的他，「什麼意思？」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扭曲的人？」她的嘴唇在顫抖，聲音哽在喉嚨裡，聽得他，很疼。

    「變得這麼壞心眼、這麼惡毒??小阿姨什麼都不知道，我卻想報復她，我、我??」

    桑棠抽噎地哭了出來，最終化為失去控制的嚎啕，「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麼噁心的大人？」

    她攀住他的肩膀，將他拉向自己，溫暖的眼淚從肌膚上慢慢地滾落而下。

    「閔允程，我該怎麼辦??」

    閔允程的胸口，疼得幾乎窒息。

    她一直都還是，最初那個善良的俞桑棠。無法理所當然地去傷害別人，就算再怎麼逞強，佯裝出無所謂的模樣，她仍舊會自責、會歉疚。

    「是我的錯。」閔允程抱住她，「是我害妳變成這樣的。」

    是他，如果不是他拿她作發洩的報復——她不會變成這樣。

    「對不起。」閔允程不自覺脫口說出：「桑棠，對不起，我??」

    女孩忽然抬起臉，茫然地，像迫切需要氧氣的溺者那樣，依循著本能，雙手攬住他，將滿是淚水的唇，靠在他臉上，廝磨著，游移著，最後奮力吻上他的嘴。

    如同要從他嘴裡吸食空氣那樣，囫圇地吻他。

    「嗯??」

    聽著她的嚶嚀，閔允程身體僵硬地顫抖著。他伸出了手，一把摟住她的腰，勉強才和她拉開距離，他逐步往退後。

    桑棠慢慢支起身子。她的臉，一半籠罩在床頭燈的陰影中，如鬼魅般陰森。

    「為什麼要道歉？」她拽住他的手，「我們，是共犯呀。」

    女孩輕輕地吻上允程的手背，又用臉頰磨蹭著，「那時候，如果沒發現就好了呢。」

    她引導著他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撫去，停在她左邊的胸上，潛伏在下方的心臟，用力地跳動著。

    「那樣的話，我跟你，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這樣。

    他們也只能這樣了。

    「呃?啊啊??」

    當閔允程扶著桑棠站在床邊，他慢慢地讓自己沒入她體內，她那裡濕得如一灘軟泥，包覆住他，曲折的壁摺抽搐地收縮著。

    他彷彿沉到她體內的最深處，漆黑地伸手不見五指。

    他什麼都看不到、感受不到，只機械式的開始搗動。兩人相連之間，在來回間發出稠膩的水聲，她的肌膚冰冷，體內卻是令人深陷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