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殿门将合未合地虚掩了一条缝，顾采真这才收回手，回头让花似锦别再靠近。

    “你别过来了。”她平淡地说道，眸光掠过殿门缝里，花正骁的确侧头在听他们谈话。

    这一线门缝，她本就是特意为他所留。他从来不信她，她心知肚明。

    少年岂是这样听话的个性，可想要再向前的脚步还是硬生生顿住了。不是他主动停下的，而是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了他。就好象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撕裂了时空，将贾姐姐与他所处的两个位置，隔绝开来。

    这样强大恐惧的力量，让花似锦联想到刚才殿内忽然暴涨的魔气，他剑眉一蹙，面色凝重地冲着顾采真的方向伸出手：“贾姐姐，你快过来！”

    顾采真朝他笑了笑，摇头拒绝：“你走吧。”

    少年急了，试图冲破那无形的阻碍，却寸步不得再靠近，明艳的黄衫女子淡然地站在他的不远处，明明那么近，仿佛触手可碰，却又那么远，仿佛遥不可及。

    他无法接受女子的话，也不能理解她为什么拒绝自己的好意，“可是……”

    “没有可是，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这真言宫的。”顾采真打断了他的话。

    少年一怔，目光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

    “因为我本就是魔界中人啊，”顾采真低头理了理裙襦上的褶皱，头上的珠钗坠儿随着她垂头的动作轻轻摇晃着，折射出清亮却又安静的淡黄色光，恍惚间仿佛是阳光洒在了她的发丝间，她抬头朝少年一笑，“你很清楚吧，这世上正邪不两立。”余光扫过一旁门内，露出半侧容颜的英俊男人，殿内暖黄的烛光照在男人红色的长袍上，朱色渐深，仿若血染，他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仰头背靠着殿门沉默不语，面色越发苍白。“你是正，我是邪。”她简单地下着定义。

    “贾姐姐，我……”少年欲言又止，他无话反驳，“你不是……”

    “我怎么不是？你要带我走，那你能保护我吗？”顾采真的话却步步紧逼。

    “我能。”少年握紧了拳头，“贾姐姐，是不是……那个男人不肯你走？”

    少年口中的“那个男人”花正骁面无表情，只眉尖动了动。

    顾采真摇摇头，“不，是我自己不想走。与他无关。”

    少年不信，他还是在意对方的身份，能有这样强大魔气和灵力的人，不可能籍籍无名，“他是谁？”

    花正骁的心提了起来。

    “他啊，你不是看到了吗？”顾采真一笑。

    “什么？”少年不解。

    “我们刚刚所行是夫妻之实，既然做的是夫妻才能做的事，你说他是我的谁？”顾采真瞥到花正骁抓紧了袍摆，不由笑了笑，他不会反驳的。

    少年睁大了眼睛，“怎么会？”他以为她是被迫的……她明明都受伤了……怪不得她说她不是顾采真的妃子，怪不得她那么笃定女魔尊只爱男人，因为她不属于顾采真，她属于那个男人。一时间，少年的表情纷杂万变。

    “你要带我走，又是以什么身份呢？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男女有别。”顾采真似乎站得有点累了，随性坐在了殿门外的阶梯上，她的姿态十分放松，可言语却让少年招架不及，“我出身魔界，出了这儿，普天之下都是我的敌人，你保护我？你能护得了我……一生一世吗？”明明是过分又暧昧的要求，她却巧妙地玩着语言文字，毫不内疚地逗着少年。

    门内，花正骁猛然扭头，愤怒地看向嘴角噙笑的女子，她说话不算数！她明明答应了不招惹锦儿的！她果然不可信！他恨不得立刻出声告诫少年：“不要理会她，更不要相信她。她是骗子，她是恶魔，她是顾采真！”

    也许是意外顾采真与那男人的关系，又也许是被“一生一世”四个字镇住了，少年一时无话，可看着女子让人惊艳的五官上一脸了然的神情，他又不想这样沉默下去，太压抑也太不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