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兰晋处理完一天的政务，临寝前，他来向玄德帝问安。

    玄德帝一身素色龙纹寝衣，正在殿中独自小酌。

    李大总管做添酒的小侍，候在一旁。

    兰晋的到来让李大总管暗自欣喜，可摄于玄德帝的龙威，他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以眼神向晋皇子示意。

    兰晋向玄德帝问安，还不等他相劝，玄德帝就拉着他陪酒。

    父子二人难得对饮。

    兰晋向来不擅酒力，三杯下肚，他眼疾手快地收起两人的酒杯，连带酒壶一起塞到李大总管手中，又对玄德帝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父皇早点歇息吧。”

    玄德帝没料到刚找到酒友，就连自己也没得喝了，颇为无奈地道：“早知如此，父皇就不请你吃酒了。”

    “是，都是儿臣的不是。”兰晋从善如流地道：“下次我请父皇吃酒陪罪吧。”

    玄德帝自然明白兰晋的好意，道：“父皇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不用太担心。”

    兰晋也知道这是安慰他的话，他口中答应，心里还是决定明天亲自去找大祭师问清楚。

    尽管如此，但这次突如其来的事件，确实拉近了父子两人的距离。

    再次道别。

    玄德帝让兰晋留宿，大有秉烛夜谈之势，还直接吩咐李大总管为晋皇子殿下准备汤沐。

    兰晋很是享受这难得的父子温情，爽快地应了下来。

    沐浴出来，玄德帝已经在龙床上等着他了，父子二人抵足而眠。

    兰晋本以为和昨天一样，没想到玄德帝真和他谈起了正事。

    “北地之事，以两年为期。两年之后，不论结果如何，你都必须回镇天京。兰家的身后是整个大庸皇朝，北地虽为故土，但神州大陆十三州同属大庸。”玄德帝做为天子，自然着眼整个天下，同时也在教育兰晋心怀广博。卫家只是臣属，凭兰家坐拥天下之力，并不足为惧，这是贵为天子的骄傲。

    做为曾经的天下共主，兰晋自然明白玄德帝的意思，郑重地应道：“儿臣明白。”

    在玄德帝眼中，也许卫家曾是兰家的劲敌，但对于如今坐拥天下的兰家来说，卫家不失为一个很好地练手对象。

    “信国公此人，颇有过人之处，孤也很是欣赏。以你现在的实力，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与其如此，你不如把他当做老师，会来得更有作用。”

    “老师。”兰晋没想到，玄德帝会如此看重信国公。这是公然让自己偷师啊，不过仔细想来，也确实是一个办法。自古青出于蓝而甚于蓝者，大有人在，未尝不能找到还手机会。

    不过，他心中也有自己的骄傲，未战先败不是他的风格。

    玄德帝接着又向兰晋说起北地的人事，低沉的嗓音混合着醇厚的酒香飘到兰晋的耳边，份外醉人。

    不知不觉间，兰晋的身子紧紧贴近玄德帝，少年清新动人的气息冲击着至高无上的帝王。

    玄德帝哑然失笑，没想到晋儿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他刚挪开一点，兰晋马上又贴了过来。

    玄德帝转头一看，暗夜灯影下，模模糊糊的一团。

    如此近的距离，他根本看不太清兰晋的脸，并不完全是因为光线的缘故，而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他没有对兰晋说实话，这次施展秘术，并不是没有代价，他的五感会逐渐退化，如今表现最明显的就是他的眼力了。

    玄德帝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面临什么，但他并不后悔，这是身为父亲的责任与担当。

    此刻，兰晋无意识的依赖与亲近，让他的心更加宁静、坚定。

    不经意的，他突然想亲亲这个他血脉的延续，而他也确实如此做了。

    视力不好，看不清的结果就是，本来只是随意的一亲，结果直接亲在嘴唇上。

    鲜活，柔软的触感让玄德帝感觉到美好，甚至忍不住一直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