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宗

    十年一度宗门开，渺渺仙山隔云端。

    作为煊赫之洲榜首修真门派，山脚下聚集的人不可计数。他们有的锦衣华服仆从回护，有的衣衫褴褛面色苍白，如今皆是想要追寻那渺然天道。

    “静——”

    悠长清亮的嗓音自远方传来，原本嘈杂场面落针可闻。只见云雾缥缈处，几名御鹤修士缓缓而至，那些人白衣如雪神态漠然，还真又几分风仙道骨飘然意味。

    普通人骤然得见，莫不骇得诚惶诚恐，跪地便拜的也不乏少数。

    再看那些修士，养气功夫到位，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一副道心坚定，不为外物所感之态。为首中年道人拂尘缓动，便有人上前朗声开口。

    “寻道者，斩断尘念，一炷香未走到线内之人，不合格——”

    说罢，只见冲天光柱从地面升起，将空地众人围住，天地灵气波动，阵启。

    人群中，并不起眼角落中被黑色披风包裹之人安静得如同背景，他的注意力放在阵法纹路上，研究片刻后便觉了然，不再感兴趣。瞌眸于心中默数时间，在香快要燃尽前，行至成功通过第一次考验的人群里。

    作用极差的幻阵对付普通人已经足矣，能够行之有效筛选掉大多数心志不坚，杂念犹存之人。

    可现在看来——

    环顾四周，在规定时间内清醒并走到线这边的也并非少数。

    端坐于仙鹤上的修士互相交流两句，由方才传话者继续开口朗声。

    “寻道者，以天相争，心智，毅力，天赋缺一不可。宗门已开，吾等在登仙台静候各位。”

    话音刚落，面前粘稠细密雾气如同被撕开个口子，露出巍峨山峰，仰头望去竟看不到顶端。窄窄的青石阶梯蜿蜒而上瞧不见尽头，在山脚石碑上书三个大字。

    攀天梯。

    “攀天梯，登仙台。归元宗倒是起的好名字”被黑色斗篷包裹的人喃喃自语道，他嗓音清越，却无丝毫情绪波动。“若是有用，便不会五百年都出不了一个飞升者了。”

    说罢，并未像其他人般争先恐后攀登阶梯，而是安静站在那里，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这才缓步而上。

    青石台阶不宽，也无防护措施，越往上爬便越觉高不可攀，沿边望去云雾缭绕，让人两股战战。

    这一路走来，见到许多趴在阶梯上颤抖之人，亦有神情坚定而上者。他晚了许久才参与进来，但动作不慢，已经快要追上最顶头那部分人。

    此时，异变突生。

    前方原本好好走着的强壮男子突然推了即将超过他的人一把，那人脚下一滑，满脸惊恐坠入山涧，竟连声音也没发出。他依法炮制，在人神情无措时又伸手推了两个人下去，刺耳的大笑出声。

    “嘿嘿，想超过老子，呸！”

    仙缘难求，丧命者亦不在少数，他这般做法骇人，可攀登一个多时辰的众人气力所剩无几，只能后退拉开距离，敢怒不敢言的无人掠其锋芒。

    而那汉子笑的越发快活，索性叉腰站在石阶上。

    “老子没那个命，你们也别想。”

    “执念过重，妄造杀孽，心浑目浊报应将至。”

    绕开蜷在石阶内里的瑟缩直人，被黑袍包裹的少年步伐灵巧，声音不大也不小的刚好让在场者听个清楚，他毫无退怯之意，依旧埋头前行。

    “找死！”

    那名壮汉虽气的不轻，却也知道石阶狭窄未敢妄动，但眼神凶厉只待对方接近便将之推进山涧，摔得粉身碎骨。

    一步，两步，三步。

    越发接近，众人围观者亦紧张无比，其间不乏心思活泛之人考虑出言斥责者是有何依仗。

    错身而过刹那，壮汉找准时机，眼中兴奋之色难掩。但他很快便满脸惊恐，因重心不稳被石阶青苔滑倒，伴随惨叫翻滚着跌入深渊。

    别人只看到是那为恶者自己失手，只有他自己知晓，在推向黑袍人时完全没碰到实体，这才会失去平衡。

    山风呼啸，掀开黑衣人头上兜帽，吹散了他三千银发。

    那人静静站立在石阶边缘，一头雪白发丝垂坠，侧脸艳绝无双，Jing致如玉，只是神情淡漠，宛若人偶。在他整理披风时这才看清，那人另外半边脸红痕遍布，丑陋骇人。

    正是修补好身体后的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