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跟个疯子说这里什么都没有然后被他一巴掌糊死吗?
米靖是他朋友他也不可能三叩九拜祭奠他。现在疯子让他打招呼他打了,他心里的结便也解了。
一直抓着不放的人每一个是正常人,哪怕是亲生父母。
在无形中,沈玖言越来越像陈斯祈,变得内敛,学会同流合污,他可以一直笑,也可以把逝者放下。可那是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人,要温柔陪着,要以身作则学会放下,要照顾好自己才能两个人都长命百岁。
一夜,两人,无他。
不过就是有人放不下,他才要跟着演下去,对着空气,怀念。
陈斯祈安静地站在一边,像个乖巧的娃娃,无悲无喜。沈玖言尝试修复这个坏了的人,就像修复一个过时的废弃机器,找不到一样过时的原料,他靠着机器回忆过去,侧耳听听机器的心跳。
你看,在时间长河里每一样东西都是鲜活的。
他可以从心跳听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他会走进他的世界。
当他的世界只需要注视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过去如何现在如何都已不重要,无论是恶贯满盈还是风华绝代也都不重要,因为他已经把这个人当做世界的中心。
沈玖言想,他们不过就是一对互相搀扶的残疾人,只有以对方为信仰才能过活。
沈玖言已经习惯了身边人的安静,每天只有犯病的时候陈斯祈才会安静下来,甚至比平时都要乖巧。他陪在那个人身边,看着他有时是跪在那儿给人道歉,有时又是满医院的找人,他的世界里只有已经过世的人,那些是他欠的,他得时时刻刻记得要还。
“米靖,九爷我给你照顾着,你要是觉得哪有不妥就咒我不得好死,我呐……也好早点去地下找你们领罚。”陈斯祈抓住肩头下滑的衣服,对着空气尽是怅然。
他真得疯了吗?
是不是只有疯子身边才会一个人也没有?
疯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亲人,财富,声望,常人看中的不看重的他就都…没有了?
刚刚还是几欲催然泪下,转瞬又是大笑不止。
旁人看着害怕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站在身边的人确实跟着糊涂了。只觉这时身边站着的才是个有血有rou的人,不是那个浑浑噩噩走在深秋小巷抓着一根断指的血人,不是那个极力保持清醒绞尽脑汁哄他走的人。
这个人曾经一曲惊人,这个人现在销声匿迹成了他一个人的阶下囚。
他的朋友走了几何,多少人没能读出他心中对朋友的亲近。只剩下口中往复提起的亡灵,应证他口是心非的天性。
沈玖言记得斯祈以前要米靖给他买吃的,记得塔挖苦米靖老婆是铁扇公主嫁了牛魔王,成日不得安宁。
他记得那时米靖给陈斯祈看手机里老婆的照片,那可是个美人。他本等着听夸奖,谁知陈斯祈很不给面子的一顿胖怼,让他深深地怀疑了一遍自己究竟应不应该娶老婆。
米靖看着那么和善的一个人其实也狡猾的很,沈玖言从未见过他吃瘪,那次被欺负了表面上装着一脸委屈,背地里却摩拳擦掌地想着怎么报复回来。
可这些只是他记得,他不能抓着别人反复讲起,他也不能改变已经不可救药的人。
沈玖言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米靖胸口破了个洞已经奄奄一息,他说,“把人找回来,我不怪他,把那个魂淡疯子找回来!”
找回来,百里瑕苒也希望他能把人找回来,可他们又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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