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04 女主人</h1>
桑棠深吸一口氣,不情願地敲了下門。她可以想像餐廳裡餐桌上那個男人,此時正不耐煩地用食指關節敲著喬木桌子。
隔著一道門,先是一陣窒息的沉默,才聽見男人低沉的命令:「桑棠,進來。」
明明也沒看到人,也沒聽見聲音,他為什麼總會猜到門外站的人是她呢?這是俞桑棠在這家中其一不解之謎。不過她沒膽浪費時間苦思緣由,推開沉甸甸的門,踏進飯廳。室內拖鞋踩在墨綠上地毯上,只有些許窸窣聲響。
她離開這裡後才曉得,這個飯廳的格局,是最正式的維多利亞擺設。餐桌、餐椅,前後兩旁的餐邊櫃、備餐櫃、有鏡壁櫃和旁邊的壁爐架,都是當年這房子的建造者,原封不動從英國老家那特地搬來的設計。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踏進這裡的時候,心中所受到的震撼……那年她才十五歲,和媽媽坐了長途公車一錄顛簸,好不容易才到了山上,下了公車後,還給走好長一段路才能到閔宅。第一眼看到時,她就覺得這裡像城堡一樣,美得不可思議。
但那些感動都沒有她走進餐廳裡時來得誇張。她無法想像現實中,真的會有人在這種地方走動、吃飯……天花板上有華麗璀璨的水晶吊燈,寬敞的空間中央擺了張雕花長桌,旁邊甚至還有壁爐。穿著整齊制服的傭人,在一旁細心伺候著這棟屋子的主人們。
坐在餐桌前,對她們母女露出歡迎微笑的兩個人,更是異常的不真實。
永遠穿著完美西裝,連領帶手帕都會Jing心搭配的姨丈,是這個家的男主人。而坐在餐桌對面,即使在家裡也會畫上美麗的妝,穿戴昂貴的珠寶,看起來非常幸福的女人,竟然會是她的小阿姨。她和憔悴的媽媽,一點都不像……
忽然想起那些往事,桑棠才發現自己依舊飽受折磨,覺得好疼。閔允程帶給她的痛,只能是身體的,可是過去所發生的點點滴滴,卻像一把生鏽了的刃,插在她胸口裡,隨著秒針慢慢、慢慢地轉動著。
爸爸死後,她和媽媽相依為命,過得很苦。但媽媽很愛她,母女感情很好,她從來不覺得這個家是不完整的,因為媽媽給了她雙份的愛。
搬進這個家後,阿姨對她更是視如己出,姨丈雖然總是很忙碌,桑棠很少見到他……但他對她是親切而和藹的。
同情她沒了父親,憐惜她的堅強——這個家的每一個大人,對她都很好。
想到這,桑棠真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打斷。她那天怎麼會那麼犯賤呢?為什麼要去打開那扇門,放出這個可怕的魔鬼……最初她走進餐廳裡時,她並沒有在那張桌子前看到閔允程。
桑棠握緊拳頭,直到指甲深陷進掌心rou裡,這是她向來慣用的習慣,用疼痛逼自己轉移注意力。
如果沒有閔允程,俞桑棠的人生,原本可能是幸福的……
但這個世界,並沒有如果。
閔允程非常不正經地斜坐在餐椅上,準確來說是男主人椅,從前是姨丈的位置,如今早已被這個男人所取代。他理所當然的繼承了這棟豪宅,和姨丈的一切事業。
他從學生時代起,就沒少過女人倒貼。哪怕逢場作戲也好,女人對這樣的男人總是沒有招架能力的。少年氣息早已褪盡,此時的他,渾身散發得天獨厚的貴族氣息。優雅、高貴,就算此刻身上穿得只是簡單的襯衫,也能散發出慵懶的況味。看來放肆邪佞而玩世不恭,儼然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
不過這只是這傢伙的偽裝,他是披著人皮的禽獸。
桑棠遲疑地看著他的背影。強忍住把手上的東西,「失手」往這變態頭上砸的衝動——電視新聞上說的失控引殺機大概就是這樣,殺了這個男人,然後一個人跑去警局自首……這樣想或許是解脫,可是她沒種,萬一沒一次弄死,那她下半輩子絕對會比現在還悽慘個一萬倍左右……更正,至少一兆倍吧。
他抬起眼,修長的手指在半空朝她伸來,桑棠以為他要摸自己,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男人眼底閃過一抹冷調的曖昧,他越過她的肩,拿走了托盤上的杯子。
「幹嘛閉眼睛,」允程瞥了她一眼,「一副迫不及待的飢渴樣子。」
桑棠臉迅速地紅了,她結結巴巴地搖著頭:「才、才沒有…」
看她拚命搖頭晃腦否認的樣子,閔允程眼底如酒般的醇潤珀色,正微微地顫動著。他順手接過她手上的托盤,免得她把東西弄翻。
「吃吧。」
俞桑棠怯怯地偷瞄著允程,兩隻手絞緊裙角,慢吞吞地才應了聲:「哦……」。手扶在餐桌上,摸索著呈著蒸蛋的素白瓷碗,正要往靠自己的桌緣這挪來時,手腕卻毫無預警地被他給抓住了。
男人居高臨下,冷冷地望著她,「站著做什麼?坐下來吃。」說完,指了下對面的位置,無庸置疑的口吻,「坐那。」
桑棠順著他的手勢往桌對面望去——空蕩蕩的餐桌上,男主人椅的正對面的,女主人椅。
希望大家下载本站的app,这样就可以永久访问本站,app没有广告!阅读方便
后期会推出留言功能,你们提交你们喜欢的小说,我来购买发布到本app上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