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娘去那边墙角的躺柜里拿大郎的装裹衣裳,也顾不得别的,强撑着起来,扶着墙去了儿子屋里。
宛娘一看王婆子出去了,几步跑到王婆子床边儿,摸出那个乌木匣子,慌乱中就要打开,却忘了有锁,又去枕头下寻了钥匙,好容易打开,从第二层找到了她的身契,把匣子仍锁上放了回去。
手里哆哆嗦嗦拿着那张纸,不知该烧了还是该撕了的好,就听外头王婆子的喊声,宛娘心一横把身契团成一团,塞进嘴里,好歹嚼了几下,硬生生吞了下去……
☆、8宛娘进狼窟
大郎最终没挺过去,折腾到后半夜一命呜呼了,忙着叫人来Cao持白事,发送了王大郎还没几日,王二郎哪儿也不好了,五月的端午节还没过呢,哥俩一前一后的去了,把个王婆子给疼的,两个儿子都去了,这可还有什么指望。
想这王婆子怎样也是五十开外的人了,这连着丧了两子,本来的病症就没好,赶上五月里又着了暑气,更是病得沉了,让隔壁李婆娘家去扫听王青的消息也说去了没寻见人,不知是外地跑买卖还是做活去了,一时王婆子虽把宛娘恨的不行,也不能怎么着。
却总疑心宛娘药里饭里下毒要治死她,故此,后来连饭和药都不怎么吃了,病越发的不好,还没过出去五月呢,人就病迷糊了。
先开头宛娘还请了寿春堂的周郎中来瞧,后来见王婆子连药都不吃,隔壁的李家婆娘私里跟宛娘道:“她既不吃药,白搭上这些银钱作甚?听婶子一句话,你婆婆眼瞅着也不好了,留些银钱傍身,将来也好过活。”
宛娘也觉自己仁至义尽,便不再管王婆子,不吃不喝的王婆子,熬了半月就熬不住了,到了五月底,一口气没上来也去了,倒是连着死了三口。
因宛娘当家这一月来,到比王婆子亲善得人,这王家的丧事,左邻右舍的便都过来帮忙,也都暗叹,这王家真真不知怎么得罪了阎王爷,这才多长日子竟一连死了仨,想来是平日不积德行善的缘故。
王婆子的积蓄本来也不多,又摊上两个败家的儿子,到死也没剩下几个钱,除了这房子和前头街当还有一间吝出去的小院,便没什么旁的家产了,那个小院宛娘听李家婆娘说,还是那个王青家的,被王婆子占在手里,如今倒也是个进项,不过每月十几个钱罢了,当不得吃穿。
宛娘便想着接着做王婆子留下的成衣铺子,自己不会做活,可左邻右舍的妇人哪个不会,便把记忆中的古代衣裳样子画出来,跟李家婆娘比照着做出来,放到前面的铺面里当样子,若有活了,便包给邻居家的妇人做,也权作个外快,倒是都乐意接着。
因为样式新,一来二去也有几个主顾上门,除开包出去的工钱,剩下的也足够宛娘一个人吃穿用度了。
这么到了六月底,宛娘早把梅鹤鸣忘了个死死的了,想着自己这小日子过下去也挺顺当,赶明儿有机会寻个老实可靠的男人招进来,也就什么都不愁了。
不想这一日忽然来了个清秀机灵的小厮,进了门先给宛娘行礼,宛娘一愣忙道:“这位小哥怎的如此,我哪儿受得你的礼?”这小厮不是旁人,正是梅鹤鸣的身边的随喜儿,前两月正赶上青州有些急事,倒是耽搁住了,也没来这清河县。
见梅鹤鸣没提宛娘这档子事,随喜先开头还说爷的相好多了去了,说不准早把宛娘这妇人忘了,哪想到半个月前忽然就寻人在这清河县的钱家胡同置办了一座两进的院子,让他先过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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