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回家了,林家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安这具身子只是有些贫血和低血糖,倒不是真要晕过去,因此等里正一走,家里大门一关,他就拉着秦止说:“我有话说。”
秦止看了看拽着他衣服的那只白嫩嫩的手,目光闪了闪,看向林安。
林安顿了顿,就把傅师爷来看他的时候,给他带银子和说的话,全都转述给秦止,然后说:“傅师爷是好意把二十亩良田卖给我的,我不好回绝这件事。只是这样一来,我手上就剩下二十七两银子……”
还有三两银子,方才当林大丫退亲的礼钱,还给王阿花了。
秦止目光丝毫未变:“银子你收着。你的药钱,我会想法子。”
然后站起身来,就说前天在山上下了陷阱,这会子有时间要去捡猎物,接着便走了。
林安有心问秦止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可又觉得问了也白问,就没有开口。
至于剩下的二十七两银子,林安打算留下十二两银子应急,剩下的十五两,用来做赚钱的本钱。
只是,他要怎么赚银子?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上还带着病,一天十二个时辰他能睡上八个时辰,怎么赚银子?
林安坐在桌前,想了许久,直到看到他晌午写解除婚约的笔墨纸砚。
难道要重拾本行,画春宫图?
林安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
他的确会画暧昧些的春宫图,但是他只会画写实春宫图,不会画这古代的写意春宫图啊!
就算硬用毛笔画出来了,大约也没人敢买……
林安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法子来,就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
林大丫给他送的药。
林安捏着鼻子给自己灌了下去,灌完擦了擦嘴角,见眼睛还红着的林大丫还站着没走,“大丫有事儿?可是担心以后的亲事?无妨的,有了我让你拿着的那份东西,还有我这个秀才哥哥在,等咱们孝期过了,一定会有大把的人来求娶大丫的。”
林大丫脸一红,咬了咬牙,才说:“哥,我、我想绣双面绣,给哥哥挣药钱。”
林安脸一黑:“你忘了娘临终前的交代了?”
林母汪氏那真是个苦命人。原本有一双巧手,还有会绣双面绣的本事在,到哪里都能让人高看一眼。可偏偏却嫁到了林家,嫁给了林父那个看着老实实则愚孝的男人,一辈子从嫁人之后,出门的次数双手双脚都数得清。
就因为她的巧手,林父的母亲,也就是汪氏的婆婆,愣是不让汪氏和其他媳妇儿一样做饭洗衣,也不让她下地,只让她每天天亮了就开始做绣活,天黑了才准放下。就连汪氏有孕在身的时候,也被汪氏婆婆一句“绣个帕子又不是什么体力活,咋就不能干?你看你二弟妹、三弟妹,她们怀着孩子不也一样喂猪,不也一样给一大家子洗衣服做饭?咋换成你就不行了?”给压迫的还要每天做绣活,拿去卖钱补贴家用。
汪氏做绣活赚来的银子,直到她死,一个铜板都没看到过。
可就是这样,村子里人说起汪氏来,还羡慕的不得了,说汪氏上辈子真是积了大福气,才有了林安祖母这样的“好婆婆”,不用做饭洗衣,不用当牛做马,可不是积了大福气?
汪氏恨极了这样的生活,不愿意两个女儿再重蹈覆辙,被婆家人逼着当赚银子的活牲口,临死之前,愣是逼着两个女儿发誓,这辈子都不许再绣双面绣,也不许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太好的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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