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斯公爵的来访使得今晚皇宫的宴会厅格外拥挤，他们大多并不是为了买皇帝的面子而来，而是为了看看和霍尔斯结婚的那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作为邻国女王的弟弟，霍尔斯的风流名声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就传到了帝国。而这位性情浪荡的异国公爵在某一天突然变成了痴心人，无论去哪儿都要时刻不离地带着他的公爵夫人，甚至不允许任何人多看一眼他夫人的样貌，这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感到好奇。

    与公爵那身华丽又鲜艳的礼服不同，公爵夫人在室内依旧戴着黑色的纱制斗篷，宽松的黑天鹅绒长袍完全罩住了全身，只有腰间缠着一条蓝宝石腰带作为点缀。他浑身上下只露出了一截苍白的脖颈，从凸出的喉结可以看出他的确是一位男性。他的礼仪十分得体，却又不卑不亢，总是像高傲的雄孔雀一样仰着脖子，只有美丽的屏羽被他的丈夫牢牢攥在了手里——他腰带尾端那串金色的流苏一直是被男人握住的，这样的小动作隐秘而暧昧，谁也不知道公爵什么时候会扯开那条腰带，把他的新婚妻子拉进帷幕里好好疼爱一番。

    实际上霍尔斯并没有那样的恶趣味，他也不想再在某颗早已破碎的心上多添一道裂痕。他在这种场合还算知道分寸，他的心思并不在宴会上，而是一直在思考该以什么方式献上那份危险的礼物。

    没有什么比一串断了链子的珍珠十字架更能激怒萨利安这位性情暴戾的帝国统治者了，他想皇帝不可能认不出来，这串十字架是教皇曾经佩戴过的贴身圣物，它是在教皇被掳走的那一天断掉的。

    果不其然，萨利安在收到他的礼物的那一瞬间立刻变了脸。

    “霍尔斯，你这是什么意思。”只要稍有些眼色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并不喜欢公爵献上的这份礼物。萨利安当然不会高兴，他在不久之前就明令禁止帝国境内出现任何教国的遗物，可是他并不能阻止一个外国的来访者把这种东西带进他的宫廷里来。

    “我不过是好心为您献上宝物，又何必要故意激怒您。”霍尔斯的辩解相当滴水不漏，想要给皇帝找不自在有许多方法，没什么太大必要的话他也不想做出特地过来给自己找死。就算是帝国的小皇帝总是在背地里骂他是只不要脸的老狐狸，他也不能真的将无耻摆到明面上来。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东西能让陛下您发这么大的脾气。这是我花重金从一位主教手里收来的，听说是世间罕有的宝物，就连我姐姐手中也没有这样的收藏。”

    “哪位主教？”

    “狄奥多尔主教，不过我听说他后来在王国犯下了重罪，已经被教会秘密处死了。”

    听到这里，皇帝的脸色才渐渐舒缓了下来。他的确是听说过狄奥多尔已经死亡的传闻，直到亲耳从霍尔斯这个王国的公爵口中听到，他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真正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