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端倪

    玄夜带着尹辞，掠过无数浮岛往上去，阳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玄夜不放心将尹辞交给阳，所以一路都是亲力亲为，休息时也是护崽子一样揽在怀里。

    在虚空深处没有时间多想，此时脱离了危险才有些后怕。若是他再来晚一点，可能就永远失去他了。

    玄夜替尹辞整理好耳边的乱发，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珍重的吻。

    阳无所事事，看到他们如此亲密，漠然地转过头去。这一路过来，他已经对这两人的关系有了个大概了解。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情情爱爱的，他早已割舍掉这些无聊又多余的东西，因此对别人的真情流露完全无感，甚至有些不屑。

    或许是阳散发的冷漠气场过于强大，玄夜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他一眼。之前还能聊聊天，找到尹辞之后两人的立场分明，却是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阳的骨子里有种傲气，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来源于对自己力量的自信。玄夜其实很欣赏他，若不是为敌，一定能与他深交。阳是少数让他有这种想法的人之一。

    思及此他安顿好尹辞，将剑召出，递到阳面前：“这把剑如何？”

    阳左手接剑，举到近前，目光缓缓扫过剑锋：“绝世神兵，除魔利器。”

    这话对玄夜来说本是个极大的讽刺，一个魔用着专门克制自己的武器，也不知在想什么。但阳说的是事实，玄夜没觉得哪里不妥。

    这把剑着实漂亮，阳喜欢武器，也喜欢好的武器。从拿到它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它不同寻常，这么近距离地细看禁不住心念一动，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玄夜见他垂眸看剑，淡淡道：“过几招试试。”

    用的不是询问的语气，阳也正好有此意，提着剑起身就向玄夜袭去。他失了右臂只能用左手拿剑，一开始还有些生涩，被玄夜逼得左躲右闪。几个回合下来竟然慢慢顺畅，能反制玄夜。玄夜不动声色观察他应对时的习惯，越看越疑惑一个不留神竟然让阳削了他一缕头发。

    阳完全被激起战意，提了剑迅猛地攻上来。玄夜皱眉，做足全力以赴的样子与他相对，然后劈手夺剑，一剑挑向他面门。

    面具连着长袍的衣襟一起裂开横飞出去。这一下太过突然，阳根本没有料到，他愣在原地满脸错愕，玄夜趁机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长相。这是一张很普通的青年人的脸，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应该是穿喉而过的一根黑色长钉。

    玄夜的目的达到，将剑收回手心。阳上前一步盯着他的手，似乎颇为不舍。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合适的武器，简直可以说是与他心念相通，一招一式如鱼得水畅快淋漓。可惜这样的武器能收入体内，说明是认了主的，也不知玄夜是如何办到的。

    玄夜见他一副近乎痴迷的神色，眼神示意他喉间，问道：“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阳如梦初醒，摸了摸颈上的长钉，这才发现自己袍子也破了。他拢了拢衣服，垂眸恢复面无表情：“无事。”

    玄夜看到了翻起的衣领下纹满的晦涩咒文与封印，一挑眉，不再多说什么。

    恰巧这时一声轻唤传来，玄夜转身，快步走到尹辞身边：“哥哥醒了？”

    尹辞昏迷了太久，十分虚弱，环顾虚空一片茫然：“这是哪儿？”

    玄夜扶起他让他靠着自己胸膛，才开口解释道：“我们掉进虚空里了。”

    虚空是哪里？尹辞有些艰难地想到。明明在玄夜怀里，他却感到一种无所依托的孤独感，头也疼得厉害。

    尹辞良久没有动静，玄夜低头一看，他又晕了过去，眼角还带着一滴泪。玄夜用指尖拭去，摸了摸他的脸。

    这一摸，玄夜发现了点不得了的事情。他用以给阳传输灵力的手，在触到尹辞之后感到了轻微的灵力流动。玄夜立刻凝神向他识海探去，一路畅通无阻，直达一簇微弱而飘摇的魂火。

    尹辞的自我封闭解除了！

    这是怎么回事？玄夜心中惊异，不忘仔细观察他的情况。果然如之前所料，尹辞的魂魄缺失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十分虚弱一副随时要灭掉的样子。玄夜将灵力缓缓的渡给尹辞，魂火扑闪了一下稍微变大了一点，在他的神识靠近过来时怯怯的退了一下，确认安全了以后又跃过来温顺地相贴。

    意识与意识交错，玄夜一瞬间看到了很多尹辞从前的记忆碎片。无数凌乱破碎画面疯转，有血有火有剑有风，伴随着强烈的孤寂，身边荡涤一空，世间只剩自己一个人。

    “你怎么了。”阳的声音将他从空茫的状态唤醒。玄夜回过神才发现，他刚才与尹辞共情了。

    他无从知晓尹辞的来历，这是玄夜一直以来最无力的地方。从短暂的共情来看，他们相识之前尹辞孤独坎坷，并不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