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谨坐在沙发一角，胸口因为情绪激动上下起伏着。本来就有点感冒，几口气一运更忍不住咳了两声。

    正跪在不远处的身影见状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递过去，低声道：“您喝口水。”

    “喝个屁！”唐谨把水杯夺过来往茶几上一磕，“谁让你动的？！”

    邢昊宇瞟了一眼撒到地板上的水，身体是不动了，嘴上却憋不住嘟囔着：“您干脆抽我一顿得了，拿自己赌什么气。”

    “抽你太他妈便宜你了！”唐谨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邢昊宇手撑地稳了下姿势，垂眼盯着那只刚才狠踹在自己大腿上的脚，不吭声了，和唐谨一样也胸口起伏着。

    除了交错的呼吸声，屋里一片安静。谁也不说话。过了会儿，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两声。两道目光一齐投了过去。

    唐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条微信消息。他看了邢昊宇一眼，邢昊宇正把视线往回收，面上一副无所谓爱谁谁的态度，但唐谨十分清楚那是装的。

    “好奇死了吧？”唐谨拿起手机故意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邢昊宇的眼珠不自觉跟着动了动，不过最终忍住了没抬眼皮，把头一偏，表示自己没兴趣围观这种缺乏新意的相亲节目。

    唐谨一边回消息一边淡淡地算是解释道：“我记得我早跟你说过，这种过场免不了。”

    “过场走着走着就成真了。”邢昊宇说，语气谈不上激动，但仍给人一种顶嘴的感觉。

    果然，唐谨的声调一下提高了：“成真了怎么着？”

    “不怎么着，”邢昊宇闷闷地说，“您想怎么着也不是我能管的。”

    “不是你能管的你摆什么脸？”唐谨把手机往沙发角落一扔，手肘撑住膝头离邢昊宇又近了几分，“打我进门你就爱搭不理的，你还有点儿自觉么？”

    邢昊宇僵硬着面孔不言语，唐谨抬手拍拍他的脸，“问你话呢。”邢昊宇还是不开口，唐谨开始不耐烦了，“是不是不拐弯抹角不赌气你就不会说话了？”

    “不敢。”邢昊宇半晌挤出两个字。

    唐谨明白他是想说不敢跟自己对着干。他们住在一起一年多了，唐谨了解邢昊宇是个什么性子：脾气急脑筋直，偏偏又不擅长表达，嘴比心快容易得罪人。

    “不敢就把你那表情给我摆好看点儿。”唐谨说，“我没欠你的，别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脸。”

    “您是不欠我，反正您总有结婚的那天，我早晚得滚蛋”邢昊宇越说声音越小，渐渐听不见了。

    唐谨盯着他，提提眉毛：“话说一半多憋得慌。”

    邢昊宇却仿佛打定主意不说了，唐谨又踢了他两脚他依然不出声。唐谨最烦他这样，明明平时没用的废话接得可快，一到重点就来这手，搞得像是自己给了他多大的不公。

    “我现在给你机会说。”唐谨发了话，声音带上些冷意，“你要是不说，以后关于这事儿就给我把嘴闭上。”他斜睨着跪在地上的人，想看看对方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邢昊宇就是不随他的意，始终闷声不响。唐谨是真烦了，一听手机响，瞥了他一眼伸手去拿。

    消息正是引起这番争执的“祸首”发来的。邢昊宇不用亲眼看也能猜到，从唐谨蹙眉的表情跟写写停停打了半天字的动作就能看出来，想必是在措辞婉拒。按理说他心里应该踏实了才对，可不知怎么的，他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几乎每一两月就要上演一次，他只觉得憋闷。

    “烦死了。”他说。

    “你烦什么？”唐谨扫他一眼，“想好了么？想说的话。”

    “没想法。”

    “没想法？”唐谨点点头，晃着手机故意道，“很好，那周末我就跟她约了。”

    “您怎么！”　邢昊宇眼皮一抬，表情急了。

    唐谨继续唬他：“你自己说了没想法，正好我有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