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故梦

    生完孩子的女人不能碰水，在婆子们的指导下，安旭给安玖用干净的布巾抹了清洁用的膏脂抹遍了全身，安玖浑身都是汗水和血水而且浑身冰凉，不管屋里烧了再多炭火，好像都无法让她温暖。

    安旭轻手轻脚地帮她换好衣物以后，把安玖放在暖洋洋的炕上，帮她把被子掖好，他的手指爱怜的抚过了安玖的眉眼，安玖的脸色惨白异常，平时红润的唇也灰败不已，可是下唇却有一抹不自然的深红色，那是被安玖自己咬出的伤口。

    安玖在他记忆中多半是勇武的、无惧的，可在他脑海里面也有几段每每想起就摧肝折肺回忆，包含她为他挡暗镖恹恹一息的模样、她为了他在战场上中了一箭，因为白云霭的任性而进了暗牢后浑身血腥味儿，手指头都是血洞，还要那一回万箭穿心，如今加了一遭，她为他诞下子嗣如此憔悴、痛苦。

    安旭暗暗立誓，未来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她往后的日子就该被千娇万宠，有夫君疼爱、有儿女孝顺。

    乖宝，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苦了，以后咱们不生了，好好把两个孩子养大就好。安旭这话说的真心实意，他从小家庭状况算不上正常，不似常人对亲情有所渴望，他对孩子没有执念，他只对安玖给他生的孩子有执着，他就希望两人之间能真正的血脉相连。

    可他从没想过生孩子真是个鬼门关，今日若非安玖真的身强体健，他的安玖就没了。饶是如此健康的身躯，都差点熬不过生产的难关。

    是我自私，玖儿快起来，起来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只要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给你。

    安玖没有什么反应，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看她那灰败的脸色，真会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有在吐息。

    安旭握着安玖的手，只觉的她的手很冰凉，怎么捂都捂不热，安旭掀开被角，小心翼翼地上了炕床，把安玖收拢在自己怀里。安玖的体温本来就偏低，在怀有身孕的时候才变得温暖，如今孩子出生以后，似乎又把她身上的温度一起带走了，安旭把自己的身子当作汤婆子，仔细的给予安玖温暖，他把下巴靠在安玖的发顶，睁大了眼，满心的彷徨。

    别太贪睡，早点醒来给我安心好吗？安旭无奈的叹息。

    安玖置身五里迷雾之中，无法准确的分清楚现实和梦境，她觉得有些疼痛，可是在梦境里不该疼痛的不是吗？

    安玖只觉得迷雾逐渐散去，空间逐渐扭曲，耳边嗡嗡作响，开始出现了一些声音，安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虚弱，这份虚弱和身重数百箭的感受不分上下，那种想要一着自己的意志行动，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听自己使唤的感受。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整个空间也扭曲了起来，安玖这才发现，自己又开始做起了前世的梦，她已经好一阵子不做这样的梦了。

    在梦中，安旭看起来状态极差，这应当是登基以后的安旭，安玖可以从梦境中判断出，在她走后，安旭一直过得不好，他的身子清瘦了不少，不如她在世时健壮，眼窝下面永远是一片黑青，那双桃花眼里面没了原本的风采跟笑意，长年像一座冰潭似的，积雪不融。

    在这一次的梦中，安旭的状况看起来更差了，安柒依旧随侍在他身边，而安旭如今身在太极殿的大厅，他身前是一个身着袈裟的老者，老者的五官周正、慈眉善目。

    缘海法师，听说您能做法让人再见到故去之人，此可为真？安旭的嗓子有些哑，里头有着浓浓的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