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金乌西斜，张慈并越魃坐在闾江公园的休闲椅上。这张椅子安置在江畔，水流湍急的闾江在二人眼底一览无余。

    夜游闾江的客船从港口出发，一路嘶鸣，穿过了白虹大桥，向闾江下游远去。张慈望着客船撩动的大片水波，说：“《越人歌》是榜枻的越人唱给鄂君子哲的情歌，据说是百越家喻户晓的情歌，你身为百越巫祝，有没有人唱这首歌给你？”

    越魃闻言一噎，陷入沉默；他生前是百越三十六部的大巫祝，恋慕倾心自己的部民不在少数，张慈明知故问；而越魃自己却不想再回忆生前的事情，换成其他人问，他必然咬断对方的喉咙，但提起旧事的人是张慈。

    “行了行了，知道，很多人是吧？”张慈挑挑眉，似乎对他的沉默很不满意。越魃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皮——用现代人的话来说，谈恋爱的张慈有点做。

    不过越魃并不讨厌，瞧，张慈一转眼又展开了笑容。

    金乌已沉入西山，月光搅动江波。闾江对岸的灯火通明，江畔的矮丘上伫立着临水娘娘的神宫：霓虹金光点缀，神宫在闾江上的投影美轮美奂。

    张慈贴住越魃环住他的腰肢，脑袋枕在他的肩上，：“他们给你唱情歌，我也给你唱，咳咳。”

    “我走过动荡日子，追过梦的放肆；穿过多少生死，却假装若无其事；穿过半个城市，只想看你样子；这一刻最重要的事，是属于你，最小的事～～”

    张慈唱歌如同他的外貌，平平淡淡，没跑调却也没什么优美的转折，但他唱的很认真，半闭着眼睛唱完一首《最重要的小事》。

    越魃静静地听着，胸口鼓鼓涨涨；唱完歌，张慈搂住他的胳膊抬头问了一句：“怎么样？”

    越魃偏过头看他，路灯与月光交织下的青年，平凡无奇，眼里却像藏着星光一样明亮；他希冀恋人的赞许，笑容比春天的风还温柔，越魃为此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很，喜欢。”

    越魃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后脑，这世界上的一切再没有比这个人更加重要。

    张慈抬起身子凑到他的脸乾，隔着绷带吻了吻越魃的唇，随后得意洋洋地说：“当年给你唱情歌的人都不如我，因为他们没有得到你。”

    “我，是，你，的。”越魃捧住张慈的脸，裸露在外的眼球似乎为这夜的月光蒙上了层迷离。他回答的极为认真，那颗已不再跳动、僵硬的心脏，如今充溢着足以叫他潸然泪下的感动和喜悦。

    “嘿嘿嘿，你看。”

    张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时常直白热烈地表达对越魃的爱意，每每在越魃告白时害臊；他身子一转上半身躺在越魃的怀里，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在越魃的眼前挥着。

    “这是刚才法事结束后，大圣爷给我的。”

    他笑的“诡异”，像干了件坏事，更多贼兮兮的坏笑。

    前几天张慈接了一桩生意，为被狐狸Jing上身的某个人做法；这个人被狐狸Jing缠得夜夜春梦，终日不得宁静，更见形销骨立。遂托人寻高人做法，寻到闾江公园的大圣庙祝，庙祝又找到张慈。张慈见薪酬不菲应下法事，定在昨天于闾江公园大圣庙内进行。

    既然拜托的是大圣庙的庙祝，张慈这次不再制法咒而是选择请神上身与附身在人类身上的狐狸Jing斗法；请的是自然是大圣庙供的主神丹霞大圣。

    这只狐狸Jing厉害，丹霞大圣借张慈的身躯同对方斗了一日一夜才将其制服。张慈送神收钱忙碌半天，离开大圣庙的时候天色已晚，他和越魃不急着回家，便在大圣庙附近找了张椅子坐下休憩。

    送神之前，丹霞大圣写了张法咒给张慈，在两人意识交流中，大圣挤眉弄眼示意吃下这张符有助于增加夫妻感情，张慈对此半信半疑，但想到丹霞大圣的习性，还是打算试一试。在试之前，他同越魃说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