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时间弹指一挥。
每日都有新绘好的地图送上来,每日代表直井洞口的红点都在往外扩散,让人怀疑是不是画师手抖打翻了颜料,密密麻麻的点织成血脉一般的网,遍布叶城四周,甚至还在往外生长,而在他们力所不及的地方还有多少,已不得而知。
起初观去触目惊心,现在只剩回天乏力。
野心家会想要将这地下王国一般的要塞据为己有,可霍临清楚这只不过是痴心妄想,除非他能屠尽每一个知道路线的蛮人,再辅以累月让士兵熟悉地形,否则贸然下去就是戳瞎自己双眼,给对方送血。
而这还只是地上的入口,地下洞xue如何错综复杂,已无能为力。
霍临坐在椅中,又想到图瓦什。想到那些晦暗的缠绵、交叠的肢体,每在汉军营地一日、参加一场早Cao、商讨一次对策,看着自己战友的脸,那些时间就越虚假一层,越像是他的臆想。
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爱他的,或是环境特殊使然,着了不该着的魔。
他和严老将军在战略上也出现了分歧。
霍临不愿打这几乎就是必输的仗,不愿再赔进弟兄们的人头;严老将军却势在必得,折胳膊断腿也要拿下叶城,一统西域。两人立场对调,各自羽翼又坚持原意,几乎人人都在和人人吵,嗓子发哑声嘶力竭。最终各退一步:打,只打这一次,集中军力抱团进攻,破开城门,日后若情况有变,再从长计议。
定下第五日进攻,临行前夜却有探子来报,说是隔壁的雅克西部落正备兵出行,也是打算明日攻打叶城。
严老将军一听就乐开了花,拍板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气焰更胜。
可霍临心里清楚,此行依旧凶多吉少。
汉军纵使折了小半,人数仍旧占优,若想取胜,只能站稳脚下地盘,一步步推进,避免被不知从何处而出的突厥军队打散剿灭,而雅克西部落的出兵,确实能轻减他们的压力。
皮山位于叶城东南,雅克西部落占据正北,两方若能包抄叶城,处于同样不知图瓦什地下要塞地位的汉军和雅克西,霍临有信心将他们一举拿下。
可问题在于,叶城前城主交迈欺软怕硬,城墙修得坚固无比,还配以投石车、用以射箭的窗洞等等防御措施,从外突破难如登天。若是往常,霍临会选择派一队Jing兵趁夜混入城中,杀掉守卫,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图瓦什也用的差不多的方法,只是他们人少,比起打开城门让人逃走,不如就关上门杀个透,更何况手上还有地下洞xue这张王牌,只要摸清了城内兵力安排、找准了突破点,破城轻而易举。
可一旦里面称王的是图瓦什,霍临就知道自己无论送多少、多Jing良的兵进去突袭都是徒然。
——而从外突破城门,闭上眼就能看到明天如何血流成河、尸骸遍地。
他手上过了多少人命、肩上担着多少人命,事到如今,还是痴心妄想不用死人。
第五日。
秋阳飒飒,万里无云。
三军会战。
汉军队列呈长河状进攻城门,西军不断从两侧围攻,人数却显得不多,城墙防御尤为重。
最重要的是,
主帅不在。
霍临御马站在高处俯瞰战场,心想图瓦什应是想先集中火力解决兵力较弱的雅克西,再回头一杀汉军。他手有固若金汤的城墙,不急于一时半刻冲突大头,先用城墙削弱敌方兵力便可。
“让他们散开!”
严老将军道,
“我们有兵力优势,趁图瓦什和雅克西对打,一气把他们包了,一石二鸟!”
霍临道:
“您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知道谁是蝉谁是雀?谁都不知道图瓦什在地下留了多少人,若我们一散,给他们留了空子,大半都是民兵的汉军可还能一战西军?”
他们正谈到这里,北方却隐隐有沙尘翻滚而来,人数众多且杂,就算西军加上投诚的叶城士兵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尽是骑兵,从城墙外两侧包抄而来,獠牙一般扎向凝聚成带状的汉军,而其中一方领头的高头大马,格外引人注目。
霍临心头一跳,以为他是图瓦什,站在此处看不太清,他胯下的大宛马却长嘶着跺起脚,焦躁不耐。
“怎么回事!”
武卫俞惊叫道。
霍临凝神仔细看去,那两股兵却没有齐心协力,奔向汉军的途中都还有人被砍落下马,只是少数,大多数简直像是被狼追赶的羊群一样只顾疯狂往前冲。
他立时大喊:
“叫下面外侧盾兵垒盾立枪!吹号!快!”
武卫俞还在慌张地连声问着“什么什么”,声音却被浑厚的号声盖了过去。
霍临大声快速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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